聖誕節,聖誕節,小懶人到小學一年級前一直都相信有聖誕老人的,因為直到真相被拆穿前的那一個聖誕節之前,小懶人的小襪子總是被糖果塞的滿滿的。

桌上沒有火雞,卻少不了一隻大大的「滷鴨子」(可能正式名稱是冰糖醬鴨)。小懶人家只要是家族團員的日子都少不了這道老奶奶名菜,舉凡農曆年、端午、中秋,只要是能讓小小懶人有藉口吃到這隻鴨子,都心滿意足。

話說有一年過節,家裡發生一件「慘案」,小懶人因為當時年齡演化還在當爬蟲類,所以不知事情真相。不過奶奶轉述給我聽倒也不失其精彩性。

當年大家總是買雞買鴨買鵝回來殺,各個大節日,總聽到左鄰右舍此起彼落雞飛鴨叫,傳來一聲鴨禽慘叫後,大家都心知肚明隔壁發生何事,晚上又加菜囉!就是這麼一個當口,隔壁的紅番鴨死裡求生,逃出鄰居的刀下,使出畢生鴨力鼓動翅膀,飛過幾個牆頭,落腳我家後,驚惶之餘跑進後院倉庫,刀口餘生後找到一個牠理想中的避難所。

只可惜這一切都落在我媽和嬸嬸這兩個目擊者眼中。

「大嫂,怎麼辦?」嬸嬸問。

只見懶人的娘飛快跑出後門鎖上倉庫的門。「快!叫我家那個過來!」背還壓著倉庫門板,低聲低氣地對我嬸嬸說。

嬸嬸會意後,跑去找我爸。只見我爸一臉興奮地跑進廚房:「在哪?在哪?」夫妻密談一會兒後,我爸爸腦中已經有一個「色香味俱全的冰糖醬鴨熱騰騰的在晚餐桌上圖」,就像莎翁劇中的馬克白夫婦一樣,決定了一隻鴨子的命運。

「快去燒開水!」(這句口白似乎出生和死亡都用得上)

然後一人捉著鴨子鴨嘴,避免牠發出聲音告訴牠原本的主人命案現場,一人拿著兇器菜刀,一陣西哩呼嚕,拔完鴨毛,大蔥、冰糖、醬油、大鍋準備,這隻鴨子還是逃不過命運。

以上像是題外話,不過這是我家中國「火雞」一頁史。

小學一年級前,懶人都篤信聖誕老人的存在,聽幼稚園老師說著耶穌復活,聖誕老人從煙囪管下來裝滿一襪子的禮物的故事,我深信不疑。

小腦袋瓜上了小學一年級後,開始了進化性的思維。我打算將我心中的疑問,告訴大人,讓他們給我個答案。

小懶人下課後,跑進廚房,嬸嬸正在廚房拿著鍋鏟昏天黑地的忙著。

「ㄒㄧㄥˇㄒㄧㄥˇ(嬸嬸),聖誕老人要從哪裡來?我們家沒煙囪管啊?」小腦袋百思不解。

嬸嬸拿著鍋鏟思索了一會兒,認真的對我說:「看到我們家的排油煙管嗎?聖誕老人就是從排油煙管下來的!」

哇!聖誕老人太偉大了!我看著油膩膩的排煙管,但還是忍不住發問:「可是它不夠大啊!」

嬸嬸老神在在的回答:「因為他是聖誕老人,所以他各種管子都能爬!」

傑克!這真是太神奇了!可是當時的我竟然相信如此不負責任的混話,竟相信聖誕老人和水管馬利一樣能爬各種水管。

爺爺告訴我,聖誕夜晚上睡覺前,要把一隻乾淨的襪子放在床邊,這樣聖誕老公公就會把襪子裝滿糖果禮物。所以,我都很聽話的照做。

小堂妹聽了後眼睛發亮:「他一定會把襪子裝滿喔?」

「對。」(說真的,5歲小女孩的襪子又能有多大?)

當我第二天早上起床時,發現小襪子塞滿了餅乾糖果,高興極了!聖誕老人我愛你!

隔壁堂妹的房間卻傳出她的尖叫:「聖誕老人騙人!」

她捉著嬸嬸的褲襪衝出房間,裡面的糖果只塞滿了一隻前足。

原來她認為聖誕老人「一定」會把襪子裝滿,所以她跑去拿她媽媽的褲襪放在床頭。

在餐桌旁的爺爺將頭埋進報紙裡面。

「爺爺是你吧?你才是聖誕老人!」善於察言觀色的堂妹一眼就看出破綻。

我、我、我年紀比她大,竟然到現在才發現,小堂妹真是個狠角色。

我跌入了地獄。

多年後的現在,我還是認為堂妹是個狠角色,一句話就打碎了我幼小心靈的幻想。

2002-12-2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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